2019-09-06 10:47:08
青竹江一路淘气和玩耍,愉快地流着。一会儿散开,一会儿又聚拢,平时温顺地仿佛耽于思索似地,一边沿着山峰匍匐前进,一边接纳各条山泉,流到这里即将被一座大坝拦截了——它就是曲河水库。曲河是青川县的一个行政乡,在我的记忆中是最早的,我刚六岁时,就在她的身边聆听过青竹江的涛声,她是那么略带着几分甘甜和清爽。
曾记得,我在曲河小水电站的堤埂上,看着一群与我同龄的小朋友在嬉戏,拍打着水花,追赶着细浪。一会儿捉蜻蜓,一会儿捉蝴蝶,童年的乐趣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展开了一张大网,紧紧地把我的心篼住。我被那曲河的山水所迷恋、所诱惑,幼小的心灵中孕育着一个太幼稚的想法,等我长大了,我要到曲河来居家。
二十五年后,终于圆了我童年的梦。
从部队回来刚参加工作时,就分配到曲河乡政府工作。她那“迟日江山丽,春风花鸟香”的春光时时都在我记忆的海洋里轻颤。
曲河,这个带着香酥而又不脆弱的名字,对我来说,是十分熟悉的。曲河与我有着非同寻常的缘分,她伸出多情的大手,紧紧把我攥着。因为,我人生的三次最大转折,都依附于曲河的一山一水,仿佛在我的脉络里,时刻都淌着曲河那热血沸腾的生命之液。一九七四年,我从她的怀抱里投入到火热而又有许多青少年所向往的军旅生活。从此,结束了孩提时代的天真烂漫,投入到军队这个大熔炉里开始冶炼了。
我的爱情之花也开在曲河故土上,那时,我的爱人正是在曲河乡政府工作,一对朴素的乡土情侣就在曲河的青竹江畔播下了爱情的种子。在我追求她的时候,自然也就对曲河山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,那是双关的。我曾作过一首诗赞美过她“伫依曲河畔,川流雾正多,人欢水花笑,情思满江朔”。
参加工作,刚刚到曲河时,那时的心情当然与今天是无与伦比的,朝思暮想、夜不能寐,一生中最终的、最大的宏愿能在她身上实现,可想而知,那时的心情自然是无法用美好的语言来表达的了。所以,曲河青山绿水中的一草一木,都生长在我心海深处。在美丽的大千世界里,曲河她是组成美丽的一朵小花,一片绿叶,一株禾苗,一块风水宝地。
曲河,这一名字的得来,是那条弯弯曲曲的青竹江水盘绕在她那瓦蓝色的胸襟上。她像一条大蟒蛇,摆动着起伏的身躯,纠缠在那粗犷而又带着几份纤细的腰肢上,把大山捆得结结实实的。那江水滔滔不绝,犹如锣声,撞击着两岸山峦,又缓缓流过桑园。麦苗儿、菜花儿在春天里翻滚着绿浪金波,山民们赶着水牛在田中耕种,犹如“樵夫与耕者,出入画屏中”。雄伟的山峰和翻滚的江水构成一幅壮观而磅礴的画面。
青竹江从桥楼乡分界后,流经曲河境内,她就从梅花山脚下,呈半圆形的圆弧,甚至是旋着45—60之间的水湾,喘着粗气地流着。过浪子山,到金公堂,下吊索岩,就向着古城沟奔流而去了。江水清澈透明,无半点污染,长驱直泻,像一个美丽的村姑披一头散发,自由地在山风中舒坦的流淌着。她一会儿奔跑,一会儿慢舞,一会儿急促;一会儿轻盈,很有规律地把握着自己前进的步伐。
她一到黑翁潭,那清澈的脸面瞬时变得有些阴沉,若是突然见着她,使人又有些毛骨悚然,几分恐怖,几分阴森。但是,你如果了解她的性格后,自然用不着害怕了,她日夜不停地流着,曲折回旋。春天,她往两岸播下新的种子,在春雨潇潇的时候吐露着新芽。夏天,她给曲河涂上一大片一大片金黄,一大片一大片新绿。
到了秋天,你站在关头山鸟瞰曲河大地,“万山红遍,层林尽染”,那硕果累累的秋实,把曲河装点的“五谷丰登,六畜兴旺”。冬天,她自然放下脾气,给曲河大地带来了热火朝天的冬忙,山上山下,到处都是一片兴修水利的大队人马,这里的人们在冬天里,并不闲着,都在用汗水描绘来年的美丽图画。
曲河,是一片热土,如果一旦涉足在那乡间小路,就情不自禁的要对她歌唱。
曲河的历史悠久,名人辈出。在这片大石河与青竹江冲击而成的曲河故土,有多少名人志士,为祖国,为人民远涉重洋,给后人留下传世佳话。清朝光绪时的秀才马麟书就是其中的一员,他生于清同冶四年(1864年)清光绪时中秀才,自幼好学,关心时政,早年接受维新变法思想影响,后服膺孙中山先生革命理论,为振兴中华而奔波。
遂曾参加过同盟会进行革命活动,宣统二年(1910年)年在成都参加过“川汉铁路同志会”参与了震惊中外的保路运动。民国二年(1913年)四月五日至民国七年底,他任四川省参政会议员,同时又任全国参议会候补委员,并一度时期任四川二十九军参议。与熊克武等人来往密切,为振兴中华而奔走。
后来,马先生回地方办公益事业,创办过平武县青川高等小学堂,平武县东北乡村女子师范学校,还创办青川第一个邮政代办所,主修过《平武县志》,带领人民修筑青溪(古时和民国期间的青川县城)堤堰工程,保证田禾栽插。年关期间,给穷人捐赠钱粮。马先生的一生是无私奉献和革命的一生。1939年病逝于青溪镇大西街,千里以外的名人志士和乡亲都来为马先生送葬,可谓“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”。
青川第一个留日学生是曲河的马天明,民国六年(1917年)由日本留学回青川,接任青川官立小学堂校长扬久荣之职,马先生从事教育期间,传播先进思想,先进文化,提倡新学,专心执教,为青川培养了不少人才。
青川第一个留学于美国的学生也是曲河这块热土上孕育而出来的,他是二十世纪末的高才生,现在已是博士后,也是青川首屈一指的优秀人才,现执教于美国新泽西州,一个响亮的名字,震撼着蜀中大地,他叫赵军。
坐落在曲河陈家坪的青城宫,过去香客不断,香火缭绕,千里迢迢来此求佛拜神的人们络绎不绝。始建于清嘉庆年间,与井坪隔河相望,是曲河人过去的精神依托,到这里来祭祀的人们,都在祈祷好人一身平安,盼望着有一个美好的年景。
如今,这里是曲河乡的一座新集镇,乡政府所在地,这里四季一片葱绿,真是“桃花气暖眼自醉,春渚落日梦相牵。”这一巨大变化,不是神灵在保佑,而是党的政策的优越,使曲河人真正富裕起来了。
然而,曲河的古今历史也是一部斗争史、战争史、奋斗史和发展史。
曲河与房石交界的大山深处,有一座古刹名地——三纂山,这里,山高云淡,树荫遮天,山路崎岖。昔日,这里香火甚旺,不辞辛劳的善男信女,千里迢迢来到这里,求神拜佛,许愿还愿,磕头礼拜。而今,这古庙已是一片废墟,只是那杂草丛生的庙地在不停地呻吟。在它的身上,青川县的国民党政府的县级统治也就此告终。
1949年12月,全国解放的炮声冲开了青川的大门,以国民党伪县长曾汉强为首的青川国民党残余,不甘心失败,潜逃曲河三纂山,我地下党员马成佐、马本、谈长青等人得到情报后,几经商量,分析敌情,动员曲河地区一个分支码头的袍哥大爷——苏天伦一道,共30余人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将其包围,消灭敌伪青川要员一百余人,为解放大军解放青川吹响了第一声号角。
根据很多文史资料和遗迹、遗名佐证,曲河这块土地上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繁衍生息。我国古代社会的商朝到西周时出现了“井田制”,而曲河在那个时代就实行过井田制。现存可以证明的“井子坪”、“水井窝”……等地,就足以证明曲河并非不毛之地,民间也流传着关于曲河古代有关“井田制”的传说。
三国时,曲河这里曾是:战马嘶鸣,刀光剑影,魏将邓艾偷渡阴平伐蜀在曲河征集过粮草。一九八三年五月,曲河马家院一位农民在耕种田地,深翻土地时,翻出一把古三国时期的青龙偃月刀,这件实物经过专家鉴定,属于古代军队所用兵器,足能证明历史上的曲河有过刀光剑影的壮观场面。
今日的曲河人民,他们战天斗地,充分挖掘生产潜力,建起一片片绿色的田园经济。如果你在青城宫的台阶上看对面蛇皮沟,一条固若金汤的河堤包围着一片人工开发出来的沙土地,在那沙土地上,春天油菜花儿一片金黄,摇曳着小脑袋,向人们展示着,一个喷香喷香的收获季节又将来临。夏日里,宝镜似的水田锃亮亮的,农民在田里耕种,插秧,编织着又一个金黄金黄的梦。
曲河在发展,曲河在前进,他们所期盼的是一个繁荣兴旺的来年,昨天的那一道道良桑,像是一道道围墙,也是曲河经济的一大支柱,昨天的曲河人养蚕成了他们的主要副业来源。当雪白的蚕茧送到收购站时,他们心里充满了喜悦。
如今的曲河,重点是打造、发展乡村旅游。同时也重点发展大鲵(娃娃鱼)的养殖。曲河的第二大经济特产是有丰富的野生资源,如薇菜、蕨菜……等,农副产品还有核桃、油桐……木耳、香菇,都是他们用汗水培育出来的。抬头见山林,俯首捡黄金,也正在曲河的土地上演绎着。
我怀揣着沉甸甸的收获,依依不舍的又要离开曲河,走到了原来的乡政府大门口(昔日乡政府,现是个体户的货摊)抚摸着那斑驳陆离的油漆柱子,我在想,时光飞逝,岁月更新,该流逝的已经流逝了,该来到的是否已来到了呢?这时,一群白鸽飞过头顶,带走了我杂乱无章的思念……
作者简介:杨晓波,男,1957年4月23日出生,四川省青川县人,大学文化,法律专业,退休警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