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寡妇被欺负后,老牛护主,和那人同归于尽

2016-12-29 14:23:19

寡妇被欺负后,老牛护主,和那人同归于尽

  人们都说,刘恩典家的祖坟是有问题的。

  刘恩典娶了王氏,生下一子,取名刘照清,未及两年,刘恩典晌午遛达时,一头栽倒抻腿而去,留下王氏将刘照清拉扯大,刘家乃是富户,只有刘恩典一个独子,死后没有叔伯觊觎房宅田契,王氏在儿子十七岁那年,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,女方是十里岗的陈家,陈乃文的闺女陈月眉。

  陈乃文贪图厚礼,喜孜孜定下亲事,陈月眉连刘照清的模样都没有见过,更不知高矮胖瘦,就糊里糊涂成了刘家的媳妇。

  可怜不足三个月,刘照清竟是与亡父一般毛病,一头栽倒臭水沟里,爬不起来,等村民发现时,早绝气身亡,此时陈月眉刚刚怀胎。

  此后,王氏像防贼一样看着儿媳,时不时还送吊大钱给陈乃文买酒吃,陈乃文读过几年书,一直劝女儿勿生再嫁念头,以免给陈家蒙羞抹黑,陈月眉年芳二八,不得不跟婆婆王氏相依为命。

  王氏倒也有些手段,令陈月眉不仅绝了改嫁之冀,还一心侍奉于她,八月之后,生下一子,陈月眉抱着新婴哭了一整天。

  附近闲汉无赖,垂涎陈月眉美色,每每路过寡妇门前,总要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往里面窥探,俱被王氏骂个血狗喷头,仍是不死心,聚在一块,议论这对婆媳。

  唯有儿子的出生,给刘家添了一丝丝生息,王氏更是没有杂念,抚养儿子一日日成长。

  这日子平淡无味,一天天捱了过去,这民间却有个规定,凡未三十守寡,到了五十岁时,便可由乡绅代其转告邑令,建一座贞节牌坊,全县已有八座,婆婆王氏一心盼着邑令也能为自己立一座,越是近五十岁,越是不安,生怕一个不留神,会死在半路上。

  又在家里盖了座小佛堂,香火不断,念抄经文,定了斋期,陈月眉贤慧孝顺,无事不依着婆婆。

  终于到了五十岁那日,王氏早早起来,对着铜镜洗漱一番,多年的寡妇生活,让她早早衰老,头发花白,满脸褶子,她今日要找乡里的刘团练,让他上报邑令。

  这刘乡绅年近四旬,一条辫子油光锃亮,精气神十足。

  王氏又在怀里揣了三锭银饼,告诉陈月眉,自己要去给刘家挣脸。

  出门不久,佃户赵狗子送来几担谷子,平日这事都是王氏操办,捶了半天门,陈月眉开门时,赵狗子等不及,已经转身,嘴里嘟嘟着“这么远的路,明天还得再跑一趟”,被陈月眉听到,有些不忍,于是唤道,“那汉子,你且留步。”

  赵狗子又转过身来,看到陈月眉站在口,阳光一照,身段脸庞甚是标致,他自娘胎出来,从没有见过如此貌美女子,不禁老脸一红,舌头也打了卷,“小娘子可是叫我?”忽地忆起,常听人说,刘家儿媳样貌姝丽,这位该是少东家的遗孀了。

  陈月眉道,“我婆婆不在家里,你莫不是送田租来的?”

  赵狗子道,“正是,正是,既是少奶奶在家,我也没有白跑,这六担谷子就放在院中吧。”

  陈月眉道,“也好,你且担到院子里来,等我婆婆回来,我告诉她。”

  赵狗子抹了把汗,说了自己的名字,临出门时,又道,“少奶奶,还有一事,我家牛儿这几日生病,不吃不喝,肯否将您家里的牛儿借我两天,大后天我就归还,大奶奶在家时,也常常借给我牛儿用。”

  陈月眉心想,既是自家的佃农,便借他几日。家里两个老仆都随王氏出门,陈月眉指着牛棚里最壮的那头牛儿,说道,“张伯王伯不在,你自己牵吧。”

  赵狗子千恩万谢,将陈月眉当成了月宫仙子,牵了这头健牛,一路哼着小曲,身后一辆马车飞奔而至,人畜躲闪不及,撞在一块,牛儿身上也擦掉块皮。

  这车里坐的不是他人,正是王氏要找的刘乡绅。

  这赵狗子心里想着陈月眉的模样,正美着,没听到后面马夫的铃铛声。

  也亏马夫驾技不凡,饶是如此,赵狗子也撞得七荤八素,好半天站起来,眨眨眼,看到刘乡绅自车厢里走出来,不由得一骇,连告恕罪。

  这马夫怨道,“你这汉子,我在后面晃了半晌铃铛,你倒好,专门往我车上撞。”

  刘乡绅笑着止住马夫,道,“这位小哥,身体无恙吗?”

  赵狗子道,“没事,没事,小人一时得意,没有听到爷您老人家的马车声。”

  刘乡绅随口多问一句,“小哥不知有何喜庆事?”本是稀松安慰一句,却惹出许多事端。

  赵狗子是个粗蠢汉子,平日没有人答理,今日见了少奶奶和刘乡绅,都是村民口里的大人物,还都是如此平易近人,不禁自豪起来,将碰到陈月眉的事说了。

  这刘乡绅乃是人面兽心,狼心狗行之徒,听得赵狗子一个劲夸陈月眉好看,心痒难忍,“早闻刘家两寡妇,这儿媳长得如出水芙蓉,只是无缘得见,眼下无事,不妨一探究竟。”

  于是赏了赵狗子一点散钱,借口称撞了刘家的牛,想登门道歉。

  赵狗子利令智昏,领了刘乡绅,再次拜访陈月眉。

  待陈月眉再次开门时,一旁的刘乡绅甫一见到,刹那间痴了,心想,“这娘们好生俊俏,比那些残花败柳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。”

  陈月眉目不斜视,直到赵狗子说明来意,才朝刘乡绅揖礼。

  刘乡绅连忙伸手相扶,恰在这时,婆婆王氏回来了,一见刘乡绅,呵呵乐道,“哟,竟是刘老爷大驾光临,这不巧了嘛,我刚刚去府上拜会您,您不在,不想在此碰到。”连忙让进屋里,招呼一个老仆上茶。

  那门外的赵狗子也想进院,刘乡绅摆押手,让他退去,说自己会解释清楚的。

  进了客厅,这乡绅刘尚德听了王氏所叙,心里说道,“天助我也,老寡妇一心想立个牌坊,我趁机赚了这个陈月眉,岂不妙哉。”嘴里答应下来,又坐了半晌,不见陈月眉芳影,好生失望,讪讪告辞。

  王氏依着约定,十日后又去找刘尚德。

  刘尚德早已候着,又将立牌坊的好处一一说与王氏听,这座牌坊一旦立下来,便能荫及子孙,听得王氏心潮澎湃,淌下几滴热泪,心里直说这三十余年守寡守得值,给刘家给娘家都挣了脸面。

  这刘尚德却又话题一转,说自己那日见了陈月眉,寝食难安,都生出病来,若是能让她侍奉两日,即刻办了这牌坊之事,还说此事过后,绝不相扰,嘴上如此,心里却想,“这寡妇独睡多年,一旦得了鱼水之乐,还怕她不自动找上门来?”

  王氏如雪水浇头,不晓得自己是如何离开的。

  一夜无眠,次日咬咬牙,又找上刘尚德,说今日有事回娘家,晚上就不回来了,还带着家中两老仆一并离开,她告辞时,留了一根钥匙。

  刘尚德笑得合不上嘴。

  早在半个时辰前,王氏就坑骗儿媳陈月眉,说今日莫闩了门,自己出去办事,回来晚些,怕王氏一人在家被闲人扰,就只外锁院门。

  陈月眉一向听话,哪知原委,点头答应。

  却说那个赵狗子,那日借牛,王氏答应借他两日,岂料陈家当日走水,房子烧了一半,忙着善后,那十来亩地一直没有耕,王氏知道后,许他再用几日。

  这日,赵狗子一大早便来还牛,却恰好碰到刘尚德从刘家走出来,撞了个面,这赵狗子不明就里,还向刘尚德问好,刘尚德只是唔了一声,疾步离开。

  哪知手里牵的那头老牛,突然发了疯,一头朝刘尚德撞去,将他顶得四脚朝天,又狠狠踏上,一通乱踩,刘尚德惨哼几声,当场喷血而亡,老牛也嘴吐白沫,倒地毙命。

  赵狗子慌惊失措,大声叫,“老牛顶死人了,将刘老爷撞死了!”

  少倾东邻西里都围了上来,有人闯进院子,唤王氏,喊了多时,不见应答,却见房门开着,进门一看,却见一人直挺挺吊死在房梁上。

  正是陈月眉。

  报官之后,衙差从刘尚德身上搜出药粉,陈月眉家中茶壶里也有此药,知县捉来王氏,一通好打,方知曲直。原来那夜刘尚德开了房门,逼迫不从,于是灌陈月眉饮了兑有药粉的茶水,陈月眉昏昏沉沉,被他欺负多时。后来刘尚德睡下,醒来时天蒙蒙亮,床上不见陈月眉,出厢房一看,却见她吊死梁上,急急出来,正碰上赵狗子还老牛,这老牛平日温顺,却不知为何见了刘尚德之后竟然发疯,将他踩死。

  多日之后,刘家如愿以偿,得了一座贞节牌坊,但却是给儿媳陈月眉立的。至于婆婆王氏,伤风败俗,最后被骑了木驴,哀嚎半日方死。

  时光流转,转眼到了现在。

  她醒了过来,很奇怪为什么会做如此完整的梦,整理一番,将梦叙述给我,我特意记下,方有此篇。有人说,梦跟前世有关,或者她就是陈月眉,要不然她是王氏,不管如何,为了得到一座贞节牌坊,将自己的数十年光阴葬送,令人扼腕。

  在时间的长河里,这个故事也许真的发生过,可能还有更悲残的结局:老牛根本就没有发疯,刘尚德还在逍遥自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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