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端禅师：什么是开悟的路

开悟的路(图源：网络)

有一天，白云守端禅师上堂时对座下弟子说：“释迦老汉有四大誓愿:众生无边誓愿度，烦恼无边誓愿断，法门无量誓愿学，佛道无上誓愿成。我也有四大誓愿:饥来要吃饭，寒到即添衣，困时伸脚睡，热处爱风吹。”

这就是人间佛教的精神，跟庄子讲的“道在屎溺”，马祖道一讲的“平常心是道”是同样的契理。把佛教简单化，日常化，让大众更容易理解，而非一提到佛教，不是名相，就是满口“禅言”。

修证的功夫就是体现在这里。饥来吃饭，寒穿衣，困时睡觉，热时吹风就是禅，实实在在，行解相应。不说非法、非非法，直承当下，开门见山。白云禅师说法斩钉截铁，直指人心，不留余地。

守端禅师曾写过一首诗，题为《蝇子透窗偈》，流传甚广，被后人收录于《禅藻集》。

为爱寻光纸上钻，不能透处几多般。

忽然撞著来时路，始觉平生被眼瞒。

这个偈子，通透无比，也可以说是一个参禅旨要。虚云老和尚说参禅如老鼠啃棺材木相似，咬定一处，不通不止。这句忽然撞上来时路，惊醒梦中人，白云守端反闻自性，始觉平生被眼瞒，四大皆空，一切了然于心，那个瞬间，也就是我们现在人讲的大悟彻悟。

悟后怎么办?继续修行!

开悟是什么样?平常模样!

我们现在人，福报浅，根器差，很少能见到开悟的人，又或者说见到开悟的人也无法识得。大部分人以为示现五眼六神通是开悟，谁的寿命更长，谁开悟的就多一些。殊不知开悟不是神通，开悟也不是长生不老，开悟更不是飞天遁地。诚然，诸多祖师大德在布道中是有过显示神通的故事，但是这些都因为度化所需。

开悟的人，从不说自己开悟，也不显示。

很多人想知道什么是开悟，什么是开悟后是什么模样，但是他一直不知道。

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开悟，虽说见过那么多出家法师与老和尚，他们跟平常人一样，无论老幼，无论沙弥比丘，钟一响上殿，板一打，吃饭。吃完饭，扫地的扫地，锄草的锄草，浇水的浇水，各忙忙的，忙完之后，有的去打坐，有的去诵经，有的去睡觉。他们也会生病，头疼脑热或者拉肚子。

开悟(图源：网络)

说起开悟，想到了流传下来的关于白云守端的故事。守端禅师，衡阳人，临济宗杨岐派第二代法嗣。20岁依著名高僧茶陵郁禅师出家，受戒后参杨岐方会禅师多年。28岁遍游庐山时被圆通禅师推荐为江州承天寺住持(今江西九江市)，后因舒州(今安徽安庆)太守邀请，前往白云山弘法。后人称为“白云守端”，四十八岁时在白云山海会寺圆寂。《白云守端禅师语录》载其中开悟因缘。

……往参杨歧，歧一日忽问：“受业师为谁?”师曰：“茶陵郁和尚，”歧曰：“吾闻伊过桥遭颠有省，作偈甚奇，能记否?”师诵曰：“我有明珠一颗，久被尘劳关锁。今朝尘尽光生，照破山河万朵。”歧笑而趋起，师愕然，通夕不寐。黎明咨询之，适岁暮，歧曰：“汝见昨日打敲傩者么?”曰：“见”。歧曰：“汝一筹不及渠。”师复骇曰：“意旨如何?”歧曰;“渠爱人笑，汝怕人笑。”师大悟。

这个公案流传广泛，成为后人重点研究的公案之一。公案里的杨歧和尚，便是开创禅宗五家七宗之一杨歧派的祖师杨歧方会，他与五家七宗之一黄龙派的开山祖师黄龙慧南是师兄弟，同为临济宗的第六代正宗传人石霜楚圆禅师的弟子。只不过是黄龙派从兴起到衰歇还不到两百年时间就绝了法脉，真让人令人扼腕长叹。我们现在讲的临济宗，就是指杨歧方会这支法脉。说来也是奇怪，临济宗在宋代出个“济公活佛”道济，在日本室町时代出了个“疯佛祖”一休宗纯这种惊世核俗的祖师大德。

在杨歧派中，白云守端是一个承上启下的重要人物，在临济宗里，也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。方会晚年将“临济正脉”付于守端，而白云守端的弟子五祖法演将临济中兴，法演的三个弟子佛果克勤、佛鉴慧懃、佛眼清远把临济推向了全盛的局面，尤其是佛果克勤被封为国师，他所编著的《碧岩录》成为后人参禅悟道的必备手册，形成“临天下，曹一角”之是说。

我们现在回过头看，发现历史是那么巧合。杨歧方会把自己的老师摔在淤泥里而开悟，而白云守端的剃度恩师，是从桥上摔下来开悟，更奇的是杨歧方会把茶陵郁和尚开悟的偈子来考自己弟子。

老师这么一考，学生不假思索地把这个偈子背出来，杨歧方会一听，哈哈大笑离去，白云守端听到这笑声，战战兢兢，坐立不安。

《楞严经》卷一记载：“佛告阿难。是诸比丘，适来从我室罗筏城，循乞抟食，归只陀林。我已宿斋。汝观比丘，一人食时，诸人饱不。阿难答言：不也，世尊。何以故。是诸比丘，虽阿罗汉，躯命不同。云何一人能令众饱。”

用上面这段经文来解释杨岐方会与白云守端这个公案，一目了然。佛问阿难，一个人吃饭时，其余人会不会饱。

阿难想都都没想，直接回答：当然不能，虽然他们都已证阿罗汉果位，但是他们各有各的身体，一人吃饭，其他人怎麽会饱呢?”

杨歧一言，随方就圆，若以拟议，十万八千。杨歧一语，呵佛化祖，明眼现前，不得错举。

白云守端用师父开悟的偈子来回答，就如用他人吃饱的肚皮，来充自己的饥，这是人云亦云，画饼充饥，非自己心性，仅仅是知见而已，杨岐方会肯定不是考知识，而是要考心性，追问本来面目，让他识得自己的摩尼宝珠，白云守端刚开始未能意会，直到杨岐方会说出“渠爱人笑，汝怕人笑。”这八个字时，如人饮水，冷暖自知，恍然大悟。马上写下一个偈子：

百尺竿头曾进步，溪桥一踏没山河。

从兹不出茶川上，吟啸无非啰哩啰。

后来白云守端自己上堂宣法时言：“古者道。上士闻道。勤而行之。中士闻道。如存如亡。下士闻道。大笑之。”

试问一下，我们自己在参禅、念佛、诵经、持咒时，到底是行之，闻之，还是笑之?

悟是什么?悟在哪里?

开悟就是你的心，悟也在你的心里面

所以，让自己每天踏踏实实，真真切切，开开心心，利人利己，以慈悲心，行菩萨道，那就离开悟不远了。不要去讲什么照破山河，或者山河大地皆如来，那是祖师语录，不是你自己境界，老老实实的念佛，持戒就好。阿弥陀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