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伯韫以老年学佛竟得西归

大仓的钱炳，生平极其淳善，因成绩优异任毗陵县学官，七十多岁升任富阳县令，非常仁慈宽恕。有一天抓住一大盗，大盗谎称是冤家诬陷，向钱求活命，钱严厉地说：“你焚烧别人的房屋，抢劫杀人无数，依法应该抵命。”大盗奋然跳起来，抓起钱桌案上的砚台向钱的胸口上砸过来，钱痛得摔到在地，下属们就围住大盗毒打。钱吃力站起，一手按摩胸口却一手制止说：“莫打莫打，我这里不疼了。”听的人笑死了。后来回到乡里专心修行，天天读诵《金刚经》，加以注释，深有领悟。临终心有感通，写自祭文及偈颂，吩咐取清凉水要畅饮大喝清洗肠胃。问：“清凉水在哪里?”回答：“放生池的水。”取水来喝完，合掌说：“我因佛力直往清虚净界了。”欢喜地坐化。

罢翁说：“钱大人是我父亲的朋友，彭城钱家一门都与我家世代友好。我在甲申年的国家变故(明朝灭亡)后出家，钱大人也回家学佛，到太平庵请问佛法，出示《金刚经》注解，极其认真专注。临终很洒脱，而且有异常征兆，不是一生行善最后修持的明证吗?孙子三锡，己酉年又考中科举，上天回报善人是这样的不差分毫。”

黄摄六笃志西方克期善逝

大仓的黄摄六，一直是莲社中的亲密好友，虽然是贵族出身学问广博，修行却最喜欢云栖莲池大师的教导，一门精修。因推荐任四川新都的官职，以仁慈治理民众，良好的声誉传播四方。相传在县大堂供僧斋饭，亲自布施餐具，又顶礼下拜，听到的人都觉得怪异。后来献贼(张献忠)攻占西川，经过的地方都被屠杀，尸体堆积如山。数千僧人感念黄大人的恩德，登上城楼击板念佛，半夜佛声震天。献贼奇怪问什么原故?当地人回答说：“因黄知县平时好善，供养僧人。僧人就为他打板念佛，以此守护城池。”献贼告诫不要干扰，悄然过去鸡犬不惊。黄后来回家乡，坚持修净业。己亥年十月病情稍重，我与他内兄王烟到他家看望，见四面墙壁张贴着弥陀像，为往生西方净土着想啊。求我夜里三更授菩萨戒，我为他极力讲解唯心净土的观想。黄大人说：“我精神越好，誓愿越坚固。自信必定往生西方净土了。”第二天早晨告别，到八日那天一定往生，屈指算来果然不错。

罢翁说：“人们都以为黄大人在县大堂供僧斋饭为怪事。己亥年黄大人回家，我在他弟弟飏先兄家见面，问黄大人在县大堂供僧斋饭是真的吗?黄大人说：‘这是我经常做的，没有什么奇怪。’而竟然因此免了贼难，不是现前的因果事实吗?一生专心致志西方净土，最终能预知时至不出差错，高登莲台又有什么可怀疑的呢?”

王奉常以累世修积科第蝉连

太原的文肃公王锡爵，别号荆石，是明朝万历时的首席大学士，虽然富贵显赫但终身不再娶。作为辅佐皇帝的功臣和建立太子的元勋，他的事迹都记载在国史上，这里略举他在乡里的一二件逸事。王公为人谦恭温厚，唯独对下人严厉，喜欢朴素，不许仆人穿着讲究。遇有仆人们与人争执抢先控告，王公必定会说：“相府的一条狗，人们都会另眼看待，何况人呢?”必先责备仆人。王公喜爱种菊花，多达一千多颗，偶然有一乡里人向园丁求菊花，园丁说：“明天再来。”第二天乡里人进入园子，正遇上王公低头对着菊花而坐，那人不知道，突然拍王公的背说：“老伯伯昨天答应我的菊花呢?”王公抬起头，那人惊倒了，王公安慰说：“别怕别怕。”叫童子取几颗送出去，他的厚德如此。佛寺无论大小，都题写匾额护持，晚年叫工匠用金银汁画观音菩萨像，亲自书写心经在画上布施给他人供养，不知有多少。他的儿子缑山先生，也是进士第二名。孙子时敏官任奉常，别号烟客翁，虔诚信奉佛教，更加修行为祖上增德。遇歉收的年岁首先倡议卖出官米，并且煮粥救济难民。请瓶窑闻谷大师来娄县，创兴佛法。举人陆允升，梦中到一大寺庙，见六人挑豆来，黄豆中加杂蚕豆。老僧说：“这都是烟客翁前生所积的善业，大善记一颗蚕豆，小善记一颗黄豆，总共六担。”陆告诉了所有人，没有不知道的。如今烟客翁的九个儿子，二儿子揆，八儿子掞，次房的孙子厚初，都是进士，一门厚德，荣华盛况正在兴旺中。

罢翁说：“烟客翁的福分齐全，是世间希有的，坚持修行也是希有的。每天天不亮，就起来洗漱，礼佛诵经的声音琅琅传到户外。曾经对我说：‘我十七岁持诵《金刚经》，至今八十岁，没有一天缺过，每天持诵有固定功课，都是用铃声记点。’不是过去世勇猛修习乘愿再来的，能有这样的表现吗?我与烟客翁是莲社的同事四十多年，了解他最深啊。”

谭宪卿创大悲坛祈嗣立生双璧

常熟的谭宪卿，别号扶风，家底很厚实，年纪已过壮年，没有儿子，全族的人声称要来分他的家产。宪卿非常愤恨，发誓说：“我宁愿修建精舍修到穷光蛋，也决不让你们分。”于是拿五千两银子要兴建大悲忏坛，选地址来到玄墓山，见梵天阁后面的地方宽敞又朝向湖水，景致绝胜。于是把自己的愿望告诉剖石老人，老人应允，就以香泥筑地基，创成精洒忏坛，坛建成以后随忏师礼忏四十九昼夜。当年回家，小妻生一儿子，胎盘都是白的。元配妻子本来不生育，也发心献出千两银子建一白衣阁。在玄墓山发愿说：“如果我也能生育。就是菩萨有灵了。”不久也生一儿子，胎盘也是白的。现今兄弟二人都是秀才。

罢翁说：“丁亥年我随侍瑞光、玄墓、灵隐三位老和尚，从三峰路过虞山，谭设大斋饭供养，见到他的两个儿子。居民们见到都说这是普门菩萨求来的儿子。”

先府君以精虚事佛屡感奇征

我的已故父亲梦虬，别号闇修居士，很年轻就考中秀才。最初不太信佛，因为母亲吴氏劝诱，忽然梦到巨大的佛头顶放光，光中又现出佛像，为先父预言，从此深信了。住在海濵陆鳌峰居士家，发誓结坛，持咒四十九昼夜。期满那天，半夜面对菩萨像诵咒，忽然见菩萨像走下座来，近前用手遍身按摩，手到处骨节如火。按摩后和悦地笑说：“不须要这样的刻苦劳累。”又点着手指说：“到某时我派某星来帮助你。”菩萨说完仍然走上香案。先父从此文思敏捷。又有一晚梦见关圣左手拿着红笺，右手手指作写字的动作演示。先父开始不明白什么意思，第二天进入双凤的关庙，见正面的横枋木上没有匾额。醒悟道：“难道是要我作赞语挂在这里吗?”卜卦得出的是三圣(北帝、文昌、关帝)。于是回家张开帝君像烧香祷告说：“如果圣人的意思是指赞语，请帮助我思路大开。”才拿起笔来，好像有神助，烧香不到一寸，就已经写好了，文字不用修改。全镇的人都惊异，然后凑钱作金匾，用隆重的仪式挂上去。正是万历戊午年关圣的诞辰，赞录如下：

“瞻仰帝君，堂堂风采。想当年，一把偃月刀，轰轰烈烈，哪里有过习定参禅，妙证菩提?哪里有过炼气凝神，仙鹤飞升?却如何登上真人高位呢?只是一片刚心，终身坚持到底;一句盟言，终身承诺到底。更不知贪生怕死，畏首畏尾，所以有志向要吞东吴灭曹魏。只为兄弟关怀，直到殉国捐躯，赤心不灭。到如今，精英照耀如日月在天空，浩气长存如江河在大地。这便是以小见大，从小事看到有诚，诚最终就显著了。噫嘻!忠臣孝子义夫节妇哪个朝代没有，曾见有异姓兄弟志心不二，如关圣大帝树立千秋榜样，令后人景仰归依，恭谨祭奠?效学桃园结义，毕竟谁人能继承?浩荡的灵气，好像透彻人的肝肺，历代的褒奖封号，普天下崇敬奉祀，也不能完全表达人民的心意。我圣天子优宠眷顾极为隆重。礼仪非同一般，敬上美称‘三界伏魔大帝’。”

罢翁说：“先父一生内外刚正，光明磊落，视功名如尘土，虔诚嗜好佛仙，修持四十年，到六十六岁无病逝去，脸上放红光，不是有内在的修持力，能这样吗?著作有《三教真诠》《出世先资》《荷亭谈道》《金壶平说》等集。”

上天竺铸铜像大士显灵自赐黄泥

己酉年夏天我受同社的一位姓许的友人托负，监管铸造上天竺寺的观音铜像。五月十八日叫工匠阳仲华动手作胚胎，苦于本山没有黄泥，从数里外才买到两担，心里很担忧。二十日后忽然狂雨接连倾泻，大殿东上边白云房有楼五间，顶上靠着危崖。忽然裂开两条大缝，涌出黄泥，危崖看样子要崩塌。本房的仰峰师急忙呼叫大殿来人搬取黄土千担，楼得以避免压坏，而铸场胚胎炉灶等需用的黄土完全充足够用了。观音铜像铸成后，端严妙丽，非常逼真，万人赞叹。现在供奉在大殿的侧座。

金溪县青蛙使者显异宝迹

抚州的金溪，唐朝时设置为县，最初便有一神现身为青蛙，称为青蛙使者，至今还显灵。它的形状很巨大，绀绿色的身体，背上有七颗金星，有圆爪，不像一般的青蛙。现今在水门庙，常常端坐在一小床榻上，受人们的祷告，但是降福不太降祸。有人冒犯它一般只是化作一群杂乱的青蛙集中在人的头脸，或袖子里被子里使人警觉。有时遇到士兵把它剁成两块，立刻变成两只青蛙跳入沸水，于是满锅都是青蛙。严冬时到净水碗里洗浴，隐显不定，多寡不定，灵变不一。

罢翁说：“我因为九江文灯岩的道士说这事，丙午年春天从疏山去抚州就留心查访。初到水门庙，神蛙不在，七天后才回来。住持僧人用盒子装着青蛙给我看，我放到左掌上为它说三归五戒，安静不动，说完后它就走了，上墙壁如飞。因而赠诗说：‘绣谷初分壤。天蛙早赋形。一多难定数。隐显自通灵。银榻传千变。金精迸七星。欲知神迹异。今古水门青。’”

二人敬慢关帝荣辱异报

大仓卫的指挥(军职)汪某，最善长射箭。百户(军职)施某，最不懂射箭。某长官素来凶暴，出巡四方到州府。施某很害怕他，就备好酒食祭品请求关帝赐给神力，只求射中二箭能免受斥责羞辱就可以了。正在祷告时，汪某突然来到，大笑说：“为什么白天见鬼呢?只要把酒肉请我，我教你射箭，就百发百中了。”说完就在神前乱吃乱喝祭祀的酒食，然后傲慢而去，施非常厌恶他的行为。到了长官下操场看表演时，汪某首先出场射击，三箭连发都因为风吹斜了没射中，心里就大乱，结果全都脱靶。施某轻松随意地射击，九箭都射中了，受到上级奖赏。汪某被捆打六十棒，几乎打死。

罢翁说：“这就是大仓现在发生的事，父老相传最确切。”

张其光违梦烹鳖贪饕致死

举人张其光，是苏州葑门人，一向好吃甲鱼。崇祯丙子年乡试考中后，夜里梦见一黑衣人请求活命说：“明天我到你家，请必定救我，不救有灾祸。”张醒来把梦话告诉妻子。妻子说：“等等看。”正好有一佃户捕到一只巨大甲鱼，形状如锅盖，送来祝贺。张见了狂喜，妻子劝阻说：“夜里梦到的，或许就是这个甲鱼呢?”劝张放了。张说：“物类有灵性才能托梦，这是蠢东西，哪有托梦的事呢?”马上叫人烹煮，盛了三大碗，张一下子都吃完了。当晚就坏肚子拉稀，不到三天就拉死了。

罢翁说：“张与我的书画好友张鸿一兄是同年考生，亲眼见到亲耳听到，正是茂盛年华的举人竟然因贪吃丧命，很令人叹惜。”

王指挥以恶性为蛇隔生余报

大仓卫的指挥王二，刚出生就能说前生的事，他说前生是山东某府大乡官的公子，家财巨万，最好施舍，广积善果。但为人凶恶，打杀仆人丫环无数。死后见阎王，被罚在金陵聚宝门内城墙下做蛇，身体很大而灵性不迷，厌恶做蛇要寻死。于是夜里去横卧在城门下，五更时城门打开，被来往的车辆碾压烂了。蛇魂又见到阎王对他说：“你做蛇的果报还没有完，怎么能自己寻死呢?应当再做蛇。抵消过去的罪业。”我嗑头哀求表示不愿意。阎王说：“你却做得了蛇。有福应当受福报，可惜因为恶性定业还没消除。”我又苦苦恳求免掉做蛇。阎王说：“那好吧，只有带余报去了。”就命托生到大仓卫的指挥家，也是豪富，但胸前有一蛇皮，班剥腻滑，长有七八寸宽有二寸。每到夏天腥气难闻，在座的人都悟鼻子。这时叫家仆用盆水频繁揩拭，又惭又恨地咬牙切齿。后来兄长死了，他接替职位，州里的人称他蛇皮王二。

罢翁说：“这是我父亲同时期的人，父亲常常拿这个事例来训诫我，所以在儿童时就反复听到，事情始末很熟悉。佛经上说，众生的性情习气愚昧狡黠，面貌美丑，都是前世造的业。难道不确实吗?”

汉口屠人不听僧劝立招惨报

汉口有僧人叫弘戒，专爱劝人放生。有一天遇到屠夫肩扛一犬，僧就苦劝要买下放生，屠夫却坚持不卖。僧只好说：“你与狗的过去世冤业，我不能救啊。”合掌向屠夫行礼三拜。当夜屠夫杀犬后，举起来扔到锅里，忽然开水溅到心口烫伤，结果烂成大洞七天而死。汉口的人们很受感动，于是凑银子修建了放生庵。

罢翁说：“我往来汉口，有时借住这个庵，知道庵的开创缘起是这么来的。”

高邮猪遗身换席始终还债

高邮三垛镇有一村翁，养了一头母猪，生育很多，年头久就因而致富了。忽然梦到有一人说：“我这么多年还你的旧债，就欠一卷芦席了。”醒来感到疑惑。偶然报告说母猪死了，村翁可怜它有功，就叫儿子把它埋了。儿子拿铁锹正在河边挖坑，忽然一只运芦席的船来到，船夫问：“埋什么东西?”儿子回答：“是死猪。”船夫说：“猪虽然自己死了，还可以吃。”竟然用芦席一卷交换。儿子扛芦席回家后，父亲非常感叹。

罢翁说：“这是我的西堂首座(副住持)卓源师亲眼见到的，对我说起。偿还业债，丝毫不差，可笑可畏。”

蓬阆镇屠牛恶户立招业报

大仓蓬阆镇的一屠户，做宰杀牛的业务。从江北买牛回来，已经是年末了，向妻子要肉吃，妻子回答没有。屠人奋起拿刀割牛舌交给妻子烹煮，自己去房中坐等。在妻子梳妆镜台前照脸，用刀修刮眉毛，突然吊窗的绳子断了掉下来，头被劈成两半，立刻丧命。镇上的人众口传述。

居道人乱啖库物转身作驴

金陵宝华山的居道人，不信因果，贪吃库房的东西，后来淹死在门前的戒公池中。不久托梦给达照大和尚说：“我已经做驴了，明天会来寺院还债。”天亮后果然来了。叫它居道人就快速跑到跟前。频繁到库房要东西吃，习气还是如故。还债几年，最后仍然死在池中。

罢翁说：“这是我宝华山的典故，方圆几里都知道。因果分明难道不可怕吗?”

曹翰以屠城为猪遇缘得救

苏州的刘锡玄，别号心城，是庚戌年的进士。最初为庐陵教授，应聘前往云南，路过贵州时，停船在邮亭。梦见一长脸高大的人对他说：“我是宋朝大将曹翰。我在唐朝时经商，路过一寺院，见一法师登上高座，讲佛门《四十二章经》。我发心供斋饭一堂，随后听讲经一座，因有此善因世世当小官吏，从没断过。到了宋朝初年升为偏将军，名叫曹翰，攻打江州很久攻不下，就愤怒屠杀全城，自此以后生生世世做猪被人屠宰。现在大人的停船处，就是我死的地方，过一会儿第一被宰的就是我。有缘相遇，希望能够哀怜救我。”刘先生挺身而起，叫仆人去船头看看，果然是屠门。不久门开，抬一头猪出来，号叫声惊天动地。刘先生出钱把猪买回来放生到苏州阊门西园内，叫它曹翰就答应。刘先生刊印成书散布结缘很广，并且记录在《黔枝偶存集》中。

罢翁说：“猪的业障重，性情蠢，怎么能示现梦中?所以能示现梦中是因为还有听经后剩余的好处啊。我在辛未年同刘先生听讲天台教就在厅堂里，他亲口讲述这事。我到西园去，还见到过这头猪，很爱干净，叫曹翰就答应，与人没有不同。但是曹翰与曹彬是堂兄弟，武惠王(曹彬)带兵不乱杀一人，功勋荣耀举世第一。曹翰却任意屠杀，结果落入畜类，生生世世还债。慈悲残忍有分别，苦乐的果报差异就这样大。呜呼!能说没有因果吗?”

另外王丹麓居士的《遂生集》记录刘先生在梦中问曹翰：“平日见你们做猪的被杀时，有什么办法可救?”回答说：“每当屠宰时，痛苦不堪忍受，惟有听到念佛音声才能解除痛苦。希望大人凡是见到屠杀宰割又经过烹煮煎炸时，请念‘阿弥陀佛’，或准提咒。不但减轻痛苦，而且有脱离苦难的利益。”说完悲哭拜谢而去。

吴江路丛大报恩奇冤立雪

吴江南仓桥的世代官家沈氏，有要帐的船若干，派仆人们到乡下收租子。同时有一安徽商人搭船，偶然看见屠夫捆着一条狗要杀，商人就解开皮箱拿银子赎狗，不小心露出钱财。沈家仆人看见就起了害人的心，绑住商人装入大麻袋沉到河底，船很快走了。商人放的狗在河岸呻吟，接着退后几十步奋身跳入河流，咬住袋子拖一下就上岸，这样反复多次，袋子渐渐靠近岸边。往来的船夫看到惊骇极了，用竹篙一探，就发现麻袋，见里边有人，解开倒掉水，人慢慢醒来。袋上有“沈府”二字，人们都知是沈官家的物品，于是领着商人和狗拿着袋子送到沈府，主人让他们藏到密室。没几天要帐的船回来，清点麻袋，唯独有一船少了一个麻袋，马上问原故。仆人说：“偶然风吹落水了。”主人吩咐关闭大门，叫商人与狗出来。同谋的六个仆人都哑口无言认罪，然后报告官府惩处。

罢翁说：“这是我刚成年的时候发生的事，众口相传奇异。”

王郡丞赴任吴地为蛙伸冤

王某大人，任苏州府同知(副知府)。路过句容，将近丹阳时，忽然见一群青蛙有数百只在王的轿前乱叫乱跳。王停下轿子对青蛙们说：“如果有冤情，给我指出地方。”众青蛙就集中在一个地方。王叫人挖开那地方，发现一死尸，口中塞有一鞭子，鞭子柄上有搬运夫的名字。到丹阳后，一查就找到了，马上嘱咐县令拷问。原来有一商人买青蛙放生，露了钱财而被搬运夫害了，立即判决搬运夫偿命。

罢翁说：“这是我已故父亲闇修公在世时候的事，教导我们时曾经提到过。”

王晓江谢官修行顿跻道果

仪真的王晓江，因国子监(最高学府)学生被任为副县职，偶然有机会补任一候吏的官(要花钱买通关系)，忽然醒悟道：“我本来要辞去官职，现在又因贿赂走人情，岂不是颠倒了吗?”于是放弃官职学道，家中资产数十万全都布施，四十岁不再婚娶，晚年预备一大棺材放在房中，夜里就当床睡觉。到九十多岁在棺材中坐化了，头顶如火热好多天。

罢翁说：“我的新安好友吴伯兼亲眼见到告诉我的。《楞严经》上说，人死后验看身体部位的余热，往生哪里就知道了。古偈说：‘顶圣眼生天。人心饿鬼腹。旁生膝盖里。地狱脚板出。’是有讲究的。因为心有禅定就轻清而集中，执着爱憎必定重浊而散乱，轻的飞越如云烟不会沉下来，重的坠落如石头举不上去。积累一生的习气，到临终就自然验证了。晓江居士因五十年的修炼而头顶上火热，不是证圣果就必生净土了，不是当代少见的大修行人吗?”

贾客以诚心供佛代杀保全

有一贾客(商人)是辽东人，在路上拾到一小铜佛像，大小一寸多，系在裤带上。每到吃饭时不论鱼肉都必先抹在佛口上说：“佛爷你先吃。”同伴都笑话他。忽然途中遇到强盗，商人被杀，砍了三刀，身上虽然流血，竟然没有危险。找出腰间的佛看，发现佛身有三刀痕迹，商人大哭嗑头高声叫道：“是佛爷救的我啊!”灵隐寺的道源监院亲眼所见口述的。

回子击铜佛不坏祸还卖主

江宁卢府巷有一俗僧，好赌博，衣物都输光了，止剩有铜弥勒佛一尊，高二尺多，卖给回民换得银子三两。回民连夜搬佛像到家，用大铁锤敲击佛头，但坚硬不动迸出火星。回民说：“看样子头顶的铜太厚。”又敲击腹部，弥勒忽然开口出声大笑，回民被惊吓倒了，叩头谢罪。第二天用香花奏乐隆重送还本庵主僧，然后悄悄离去，后来得恶病而死。金陵的僧人和百姓口述的。

瘫子以礼拜观音病愈兴缘

杨州有一瘫子，是泰兴人，瘫痪几十年了。有一天爬到池边洗澡，摸着一磁观音像，于是供在矮屋里。每到五更东隐寺打钟时就起来礼拜，勤苦坚持五年。忽然梦见一老妇人用手按摩他的身体，叫他站起来，他应答说：“我瘫了很久，怎么能起来?”老妇说：“没关系，今天能走了。”醒来站立地上，顿时能步行了。东隐寺一僧为他剃度出家，男女老少都惊异，拿金钱供养他，顷刻间得到五六十串钱。江都县令母某布施大量财物，他就用来建寺庙，名叫存济，如今供佛像在其中。伊目侍者与维杨众僧亲眼所见口述的。

徽商坚决进香竟免火难

明末有一徽州商人，姓汪，租住在昆山王澄老的对门，持斋三年，计划到普陀山进香。某年元旦已到东门玉龙桥上船准备出发了，忽然他的商店旁边起火，有人急忙来通报催促他返回。汪说：“我等了三年才去南海，岂能因为一商店着火改变我的志向呢?就算被烧光，我也不回了。”竟然扬帆而去。进香后回到昆山，见四面店铺及王氏大官家气派威严的大门都烧没了，汪的商店楼房却独自存在，万人惊叹。这是我在昆山亲眼看见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