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细品读王维的诗,除了写的美之外,还有淡淡的禅意,你读到了吗
发布时间:2023-08-26 04:08:32作者:经藏网王维诗歌中的禅意,主要表现为空寂的境界。由于他的心灵自幼浸染了佛教清净无为的色彩,所以他笔下的山水田园被描写得那么宁静安祥,澹远空灵。禅机悟境,每每流露于字里行间。如《竹里馆》:
独坐幽篁里,弹琴复长啸。
深林人不知,明月来相照。
诗人独自坐在幽深的竹里弹琴长啸,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,惟有皎洁的月光相伴,这是多么清静幽寂的画境!
《鹿柴》一诗,也是这种心境的流露:
空山不见人,但闻人语响。
返景入深林,复照青苔上。
阒寂的空山中偶然听到的人语,幽深的密林里偶尔照到青苔上的一缕夕阳,被诗人信手拈来,给我们一种远离尘嚣的无比清幽的意趣,使人回味无穷!
又如《辛夷坞》云:
木末芙容花,山中发红萼;
涧户寂无人,纷纷开且落。
《鸟鸣涧》云:
人闲桂花落,夜静春山空;
月出惊山鸟,时鸣春涧中。
明代学者胡应麟在《诗薮·内篇卷六》中说:《辛夷坞》和《鸟鸣涧》两诗:“读之身世两忘,万念皆寂”。尤其《辛夷坞》,更是“入禅”之作。一语中的,诚哉斯言!
王维诗歌中的禅意,还表现为无我的境界。如《戏赠张五弟湮》云:
我家南山下,动息自遗身。
入鸟不相乱,见兽皆相亲。
云霞成伴侣,虚白待衣巾。
佛教无我的思想和中国本土的庄子哲学颇有一致之处,二者很容易结合在一起。“入鸟不相乱,见兽皆相亲。”一联,用的是《庄子·山木》典故:“入兽不乱群,入鸟不乱行。鸟兽不恶,而况人乎?”“虚白”一词,则出自《庄子·人间世》:“瞻彼阕者,虚室生白,吉祥止止。”《经典释文》:“(晋)司马(彪)云:‘室,喻心;心能空虚,则纯白独生也。’”用以形容清净的心境。
王维的另一首诗《山中示弟等》,更是将佛、道二教融合在一起,表现了无我的境界:
山林吾丧我,冠带尔成人。
莫学嵇康懒,且安原宪贫。
山阴多北户,泉水在东邻。
缘合妄相有,性空无所亲。
安知广成子,不是老夫身!
“吾丧我”乃《庄子·齐物论》中南郭子綦的话。“广成子”则典出《庄子·在宥》,唐陆德明、成玄英等人均认为“广成子”乃老子的别号。“缘合”、“性空”均为佛学术语。《大般若经》云:“一切法,自性本空,无生无灭。缘合谓生,缘离谓灭。”《华严经》道:“法性本空寂,无取亦无见;性空即是佛,不可得思量。”
与此相类似,王维还有一首《酬黎居士淅川作》:
侬家真个去,公定随侬否?
着处是莲花,无心变杨柳。
松龛藏药裹,石唇安茶臼。
气味当共知,那能不携手!
“着处是莲花”,即着意于求佛法。“变杨柳”出自《庄子·至乐篇》:“支离叔与滑介叔观于冥伯之丘,昆仑之虚,黄帝之所休。俄而柳生其左肘,其意蹶蹶然恶之。支离叔曰:‘子恶之乎?’滑介叔曰:‘亡。予何恶!生者假借也,假之而生生者尘垢也。死生为昼夜。且吾与子观化,而化及我,我又何恶焉!’”变杨柳,体现着自然的化迁。“无心变杨柳”,意思是忘却自我,顺从自然;与“着处是莲花”正好合拍。
吕澂先生在《中国佛学源流略讲》说:禅家南宗的主张经过南岳、青原一二传以后,便将禅的意味,渗透在学人的日常生活里,使它构成一种随缘任运的态度。他又说:“禅家一切行为的动机,始终在向上一着,探求生死不染、去住自由的境界,并且不肯泛泛地去走迂回曲折的道路,而要直截了当把握到成佛的根源。这个根源,在他们所认识到的,即是人们的心地,也可称为本心。”这种追求主观精神的自由境界,在王维的诗歌中表现得很充分,如《酬张少府》:
晚年惟好静,万事不关心。
自顾无长策,空知返旧林。
松风吹解带,山月照弹琴。
君向穷通理,渔歌入浦深!
总之,佛教世界观对王维诗歌创作影响是显著的,禅宗思想对其诗歌艺术风格的浸润是深刻的。正是由于这点,所以,王维后期的诗歌,意象空灵,境界清幽,呈现出一种闲澹冷寂,悠然自在的情趣。在盛唐处于上升阶段的禅宗南派,提倡:“顿悟成佛”,即凭着自己的智慧,单刀直入,一下子便领悟佛教的真理而成佛,很适合当时文人的口味。加入禅宗的表达方式又常常是形象诗的语言,因此像王维这样一个耽于禅悦的诗人兼画家,当他超脱尘俗,投身山水田园并进行艺术创作的时候,“顿悟”的方式往往能引导他迸出灵性的火花,在刹那间突破一点,进入富有哲理意味和艺术情趣的境界。
禅意和画意,是王维诗歌最突出的两大特色。他是盛唐著名的山水画家,被后世推崇为“文人画”的始祖。对祖国山水画的发展,有过杰出的贡献。他的诗最有写意画的效果,具有强烈的艺术魅力。正如苏东坡在《书摩诘蓝田烟雨图》中说:“味摩诘之诗,诗中有画;观摩诘之画,画中有诗。